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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曹锦辉的胜利谈基督徒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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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收音机传来初登美国大联盟投手版的曹锦辉,以优异的投球击败费城人队,取得第二场胜利时,我想起不久前「曹董」刚拿下第一胜时,在便利商店的报架的最上层看到的,那张印着「曹锦辉是虔诚基督徒」的某基督教报纸。

想必是那个热心传福音的弟兄姊妹的用心,在不曾出现过教会报纸的店里「撒种」。不过在「曹锦辉热」的热潮中来着「顺水推舟」,到令人感到一些关于「传福音」的忧心。

曾几何时,棒球成为了我生活的一部份;读国中的时候,每天晚上翻开空中英语教室,戴上耳机假装听彭蒙惠老师的空中教学,「苦读」的外表包装下的心情,其实是为职棒转播时而振奋时而沮丧哩。

那时,正植职棒最兴盛的时期。每天的早自习时间,同学们互使眼神,为着前一天晚上味全龙队打败兄弟象队而欣喜不已。都还没开口交谈,就知道下课后的讨论就是绕着职棒比赛东长西短的。现在想起来,当年同学们为着支持的球队分党分派,有时还吵得面红耳赤,有点荒唐,也多少意味着当年在升学压力下学生无处发泄的无奈。。

然而因为课业的关系,职棒渐渐的从生活里淡出。几年来,在大学读书,一方面也因着认识了耶稣而追求信仰和其他领域的种种,更因为过去陪伴家人看棒球的祖父的过世,而远离了对棒球的热情。不过因着世界杯棒球赛又带动了职棒热潮,棒球渐渐又回到了我的生活里,成为一个休闲出口。

有一次在团契的读书会中,傅士德(Richard J. Foster)的着作《俭朴生活真谛》其中一段「不要当球迷」的提醒,着实让身为棒球迷的我读得战战兢兢。「现代吸引观众的各项运动比赛,在人力和物力上的消耗,实在过份得近于猥亵。」这不禁使我想起十多年前,身为国中生,为了集满味全龙队的球员卡,不惜四处和同学交易买卖的往事。

如今陈金锋、曹锦辉将台湾的棒球热带向了另一个高峰,就像当年野茂英雄率先成为第一个进入美国大联盟的日本球员一样,炒热了「日本人的光荣」。有人说那是大联盟看准了亚洲市场才出此策,随后许多的日本球员陆续攀上大联盟的峰头,我们当然也能预测,往后必然会有更多的「台湾之光」,出现在ESPN的萤光幕上。

只不过,台湾选手的大联盟之路,除了一圆进入世界棒球殿堂之梦,被赋予更多的民族主义的期待,显然与全球化时代下,市场取向的运作,有着不大相符的精神。

报上「曹锦辉是虔诚基督徒」斗大的字样,宣告着这位阿美族青年的骄傲与恩典,固然值得欣慰,却也有着一种难解的「基督徒情结」。

就像当年在操场树下争论的国中生一样,小球迷的热情,象徵着一种在升学压力宰制下,一种失去自我认同的焦虑。而今天台湾基督徒「传福音」的急切,却也附庸着长久以来国人在沙猪文化教育下无法突破的认同危机。

于是乎,只要是基督徒,不管他是国会中表现多么荒腔走板的立委,我们一定要投票给他;只要是基督徒,不管他身为流行之星,带动着小歌迷追逐流行的庸俗文化,我们却只能高唱「他也是基督徒」。

好在曹锦辉的确是个力争上游的好汉,他一步一步地从一个从最被国人遗忘的原住民部落中,靠着天分与努力,进入了一个可以任他一展长才的境域。报纸上,基督徒想沾的光,到底是曹锦辉的美技?是他一夕之间成为焦点偶像?还是真真实实因着上帝的恩典而心存感激?那么,如果真的是后者,那又在「感激」些什么?「骄傲」些什么呢?

这些「优秀的基督徒」的成就,固然是上帝的赐福,然而多少不被看见的辛酸是我们平时不屑一顾的呢?而我们再扪心自问,那些平日在教会里不起眼的会众,他们有的日复一日,做的是团契会长、执事长老所无须担当的重任,有的负责清理打扫,有的负责插花布置,有些干事同工为了服事众人牺牲了礼拜天可以安静坐下来听讲道的机会,这些可是比成为偶像明星还卑贱无趣的呢?

台湾的基督徒确实是少之又少。有人说百分之三,有人说百分之五,总之,就是少到许多人恨不得一夕之间来个国度大复兴。有一回团契的学弟说,他期待能够为「台湾的福音化」努力。我们该追问的是,到底什么是「福音化」?什么是「复兴」?若教会总是打着这种「明星牌」,却无心检讨许多华丽故事背后的矛盾,那么有一天隔壁拜天公的叔叔阿姨都信耶稣了,会不会仍听到那些「你就是不信耶稣小孩才考不上大学」的诡异腔调?

而话说回那张印着曹锦辉是虔诚基督徒的报纸。确实,这个世代的福音事工,媒体扮演着重要的角色,但我们总是在基督教电视台上只能看到「基督徒明星」的唱唱跳跳;多少时候,我们能够真的在它们的版面或萤光幕上,看到对于国内一团好来好去的基督教氛围的反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