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路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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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恕的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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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时常是一个活在咬牙切齿当中的基督徒,说来不幸,我有情感丰富的性格,但却有个粗枝大叶、但易怒跟容易指责别人错处的母亲,从小,我就是被当成箭靶一样指责种种过犯的孩子。

  我母亲自己的成长过程也不如意,在传统的家庭中没有体会到父母的关爱,于是她带着需要来到了第二个家庭,她与丈夫共同组成家庭后,她便开始向丈夫、小孩讨「爱」,在她忙着家事我们没有来帮忙时,在我们无心地开玩笑不自觉得罪她时,她会隐忍几天之后,趁着某次细故把累积的情绪一次爆发,痛责我们的不是、我们如何没有帮助她、如何的不尊重她……而与其说是,我们真的没有给她关爱,不如说在僵化沈闷的家庭气氛之下,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缺乏。然而,由于她自尊的缺口,她可以抓住每一个生活细节当作把柄,展开炮火,声泪俱下的指责我们种种不是,久而久之,我们对父母形成严重的亏欠感,彷佛我们怎么做父母都不会满意,而自己的需要在无形当中,更是被忽略无遗。

  长大之后,我不知不觉地,也成为一个很敏感,很容易感受到别人的忽略、冷淡跟拒绝的成人,所以我内心受伤的小孩时常在哭泣、愤怒跟咆哮。我有时选择隐忍,有时选择宣泄,但我的表达与否,都不太能够真正给我我所期望得到的关爱,反而,对朋友过多的期望,形成了我与朋友之间一道无形的沈重枷锁,而暗藏的受伤性格,也让一些朋友自认得罪我之后,害怕地不敢面对我,便避而不见,无形中,剩下我一个人在原地体会孤单!

  这样的日子我过了好久、好久、好痛苦。曾经,也有不少异性来接近我,在追求我时,他们百般的找机会来关怀我、作主内的交流分享,绵密的电话、三两天一次的问候或出游,都让我的心得到了关注,得到了友谊的滋润,我好高兴有这些异性的好友!然而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他们原来别有企图,或是彼此的情感开始变质,而婉转拒绝了对方时,自己又再一次陷入孤寂。

  于是,我极为失落,受伤的我再也找不到可以倾听的耳朵,以及安慰的话语,落入孤单的我更加愤怒、苦毒、不能饶恕,我呐喊着:「我的孤单要谁来负责?!」却得不到回答。

  痛苦之余,我打开网路、扭开收音机与电视,看见战争、SARS、社会人伦的悲剧,失婚破碎、知名艺人跳楼自杀的新闻,轮流搬上台面,我在心灵幽谷中冷眼旁观这一切,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人也陷落了。

  我相信许多人的心中有着一份呐喊:「这个世界是怎么了?!」「为什么爱我的人会选择离去?」「为什么原本对我疼爱有加的朋友/恋人如今形同陌路?」「为什么一向诚恳踏实的我竟会失业?」

  在不安的年代,人们赖以维生的一切有形无形的保障,正在逐渐粉碎,在日复一日哭泣痛悔的日子当中,我孤立无援,然而在我心灵深处彷佛一直与神对话,观照着自身与周遭环境的陷落,我问神:「神,你看见了这一切吗?」

  「这一切苦难已经远远超过我们能承受的范围了。」

  神缄默不语。然而,他在十字架上受死被钉的身影,不时在我心灵深处一闪而过。

  朋友会离开、亲情会失落、老板会翻脸,甚至连我过去的自信与价值观都在崩解,神没有给我答案,他一径沈默着。只是不时地在我泪眼跟愤怒咆哮中,让我在心灵深处,一瞥他幽微的身影,那是钉十字架的身影。

  于是,我又哭了,我知道他早已明白这一切,我知道他缄默但心痛着,他早已知道现在过去跟未来;面对人的苦难,他似乎束手无策,但他又早已付上了他可以为我们付出的,那向十字架打开的手,彷佛是跟父神求告的一双手,张开的手怀抱着苦难。

  神知道我的处境,但我还是必须流着泪抬起头来望着前方的路。后面荆棘一片,一路走来的我屡被刺伤,血流如注,无人可包扎。前方的路更是困难危险重重,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呼喊主名,他沈默不语,求他救我、在旷野为我开一条路,他也不作声,我愤怒的呐喊:「你不配做我的神!」他更是无动于衷。然而我彷佛看见他真的在为我流泪哀伤,不为别的,他知道我是个勇敢的灵魂,不为别的,我所承受的一切在他永恒的国度当中也是奥秘的一部份,不仅是苦难本身,我的存在、思想、动作、气息,对他都是那么熟悉,对他而言我的创造也是个奥秘跟奇迹,于是我懂了。

  我告诉他:「神,如果你无法改变环境,那么请你来雕塑、改变我这个人吧!我知道你视我为一个奇迹!」「而我,已经走了这么漫长痛苦的路,我愿意成就这个奇迹,请你改变我!」

  如果我周围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如果人心继续向下沈沦,罪恶继续猖獗,那么我不能再期望有谁来扭转这一切,因为我也无法介入别人生命中的苦难,正如别人不能闯入我心灵深处,体会我的绝望跟痛苦,除了看不见的神。

  既然如此,我呐喊着:「神!那么,你来改变我吧!」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