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莫非 2010.07.18
有次父母来看我时,母亲和我提到父亲的睡眠。她说很心疼父亲在睡中,时不时会惊顿一下,好像睡得很不安稳。我告诉母亲,那是因为父亲常年从军的后遗症。印象中的父亲,身为将军从不深睡,每唤必醒,而且一唤便马上坐正,整装待发,心思意念都瞬间到位,准备处理任何可能的意外状况。
圣经说人生就是场属灵争战。我虽没上过战场,但从小就观察过父亲是怎样备战。一年所有的佳节都不在家里过,全在空军基地,而且是在基地里最前端的跑道头警戒。称警戒室为跑道头,就是一旦有事,可以在最短时间内马上乘机上空。警戒时,就不可以聚乐狂欢,这是保持身心在一种警觉状态,也从来没有看过哪个飞行员是在家里狂欢时,还可以受徴召,马上进入状况开飞机上空的。
那时我们这些眷属都会被接到机场,作抽奖游戏或开其他联欢晚会。虽同在机场里,也只是精神上在一起,因正在警戒的飞行员并不能参加联欢会,他们只能守在跑道头,面对跑道上的灯光与天上的星光,孤独地守夜。这是作战,不在安逸中,而在戒备里,全力已赴。
终生我看到的父亲,简单来说可以用「节制和锻炼」几个字来形容,最能反映的就是他的身材,虽然八十多岁的年龄,却仍有二、三十岁的挺拔精瘦。他一生都在锻炼里走过,到现在还未停止。这里面有许多我可以学习的地方。
信仰里常用的「成圣」,简单来说就是「分别为圣」。这「分别」的意思,就是心理上要和后方的安逸分出来,平时就是「节制和锻炼」,备战时就是「跑道头」的警戒生活。对我来说,我的「跑道头」生活就是紧锣密鼓准备讲章,和对方接头,到最后的打理行装(记得,对女人又复杂很多)。这一段时间最宝贵的就是「专注」。多年来几百场的经验,已培养出一套出行前的「仪式」,是要在脑里高度集中注意力来在最短时间里完成。那是一个不容打扰,一个分神都会马前失蹄的过程,需要亲人有许多的谅解和配合,才能完成。
但是会分神的因素却如此多。早期为了身为母亲对离家会有愧疚,出门前还要烧好那一段时间的菜放冰箱,要交代孩子事,要把家里安顿好,才能上路。有一次,我去北加讲单身退修会,出门前儿子高烧,父母也才从台湾来美。把孩子一下交在父母手里,说实在,有太多的不放心,因为他们人生地不熟,真出了事,能够处理吗?那是第一次,我不信任我的母亲。要上台前,还在会场外猛打手机遥控儿子的温度,华氏102度!我马上问母亲:有没有给孩子吃退烧药?母亲好像方醒觉:喔,要吃药?
那天上台难度可想而知,心里是一场痛苦的分裂。
很多人不在其位,很难了解这里面的挣扎与孤独感。从紧锣密鼓到站上战场,我们是在一个高度戒备的属灵频道里,我们是在「跑道头」,相较身在后方的人,因为所处的位置不同,常立于一个决然孤独的生命位置,许多沉重滋味连家人也无法了解,只有自己最清楚,所以孤独。
然而任何的后顾之忧,对身为属灵军人来说,忍辱负重还勉力可以承担,最难承受的是灵里攻击。对一个服事的人,每次上战场都可能在灵里倍受攻击,因为一「站」出去,就成为一个显着易受撒旦攻击的目标。而这种单打独斗的服事更是,目标显着,没有什么可以遮挡,只有赤裸裸地承受。而这灵里攻击又如此险恶,变化多端。
我有过在上场前十分钟,忽然对自己准备的讲章产生莫大怀疑的经验,觉得不适用,心忽然虚得可怕。也有过才讲完基督徒的身体神学,教导大家要注重身体与灵魂的关系,下台后腰就闪了,坐立皆不是。更不要说要去讲婚姻,出门后却和永浩两人闹翻了.....
而所有攻击最厉害的,就是要去服事的工场里,传来不利的敌情。那很可以让一个仆人胆战心惊,更多的是委屈和伤害。撒旦的狡猾,就在于它知道我们最脆弱的破口在哪,会专拣我们的痛处重重一击。最惨的可能是临场受击,来不及反应,被迫抱着一片破碎上场,面对大众,那种灵里单薄,就只能靠神的恩典撑过了,决然地孤独,惨痛的撕裂,之后的内伤,也只有在神里面像大卫哭求:
「求你亲近我,救赎我;求你因我的仇敌把我赎回!」 (诗69:18 )
大卫用「赎回」两字,是因为此时灵魂的破碎已近失落,所有的士气尽失,需要的不再只是安慰,而是救赎!
神国资源负责人高俐理曾用Bonhoeffer,"Cost Of Discipleship"来分享,提到做门徒的代价时,她泪流满面。她说:她实在不忍告诉大家,做门徒的代价实在是大的!我现在写这封信也有同样的眼泪,做主门徒要放下的本来就如此多,攻击又如许大,一个没有心理准备就上场的,很快就会不堪一击,也许阵亡。
我也要像俐理姊提醒你们,不要抱着一腔热血,浪漫情怀来跟随主,这里面有许多流汗流泪又流血的代价。光有不怕死的心志还不够,还需要平时的节制和锻炼,以及跑道头的灵里警戒。你们,有付代价的心理准备么?今天的默想,就是门徒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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