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日学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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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安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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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应台 (M.M.)、安德烈 (Andrew) 合着,天下杂志 2009 年 10 月第十八次再版的《亲爱的安德烈_两代共读的 36 封家书》,龙应台着书时这么写着:

我知道他爱我,
但是,爱,不等于喜欢,爱,不等于认识。
爱,其实是很多不喜欢、不认识、不沟通的藉口。
因为有爱,所以正常的沟通方式彷佛可以不必了。

不,我不要掉进这个陷阱。
我失去了小男孩安安没有关系。
但是我可以认识成熟的安德烈。我要认识这个人。
我要认识这个十八岁的人。


在这 36 封的家书里,「文化」的交流互动穿梭在两个不同世代里,亲子间的距离中,也牵引拉扯着书中许多对话的议题,例如被热烈回应的在一个没有咖啡馆的城市里或是 Kitsch (编按:媚俗)。

细细读来,发现有很多时候,沟通里的困难,在于看见的是对方的一个「点」,是自己不喜欢、不认同、不接受的一个行为或想法,像是儿子辈的泡酒吧、腻上网、刺青穿洞、女孩子顶着赤猬头、男孩子身上扒着件紧身裤,就这些行之于外的表现,彼此争锋相对,捍卫立场和大加挞伐,沿着这些点,如果能发生好奇,对彼此的点开始询问,或能进入相互对话的「线」,看见和认出彼此的不同,在这些线圈的交汇里,更可以走入整个文化潮流变迁的「面」,明白彼此即使存在年龄、时代、大环境的差异,却都是一体的被文化流动所承载、飘移、收纳在每一个个真实的时刻,而这些不管自己认不认同、以不以为的时刻,都是这期间整体「文化」所呈现的面貌之一。

在一个没有咖啡馆的城市里,M.M. 说到在香港街头,她遍寻不着一个歇憩的咖啡馆,指着香港和欧洲、台湾的差异,感叹香港没有这类氛围和文化,M.M. 的老二非立普说话了,他认为的香港,虽然少见咖啡馆,但是有着香港的热闹方式,他觉得的香港文化。母子三人讨论这个议题的书信里,从咖啡馆的「点」,彼此陈述了自己的想法,沟通着香港没有咖啡馆的这个话题,延展到前因后果的那些「线」,因为香港人的忙碌,或是习惯于竞争的生存环境,没有这种闲散悠适的咖啡馆氛围,再往四方汇集,回应的信件中,读者提到了欧洲的集体主义,以集体保障个人福利,而能有自在喝咖啡的午后,反之于香港,则在殖民地的领域认知上,拼命进取,但也活力四射,无比热情的和朋友欢聚,享受每一个难得交会的短暂时光;这些,汇聚了每个地方不同的文化面貌,欧洲的、香港的抑或台湾的。

两个文化间要有交流和对话,不是妈妈和儿子一起坐在客厅沙发上,就把两个来自不同世界的人兜在一起就可以了,也不是让成人们在电视节目里,找一些年轻人、小朋友们上上一起节目就完了,再多这么的兜凑只是两条平行线,大家互相这么参观一下、看一看,还是走不到一块;台湾的电视节目里,有过「两代电力公司」,有过「大学生了没」,很应着文化差异、彼此的沟通需求而有的谈话性节目,很有效的带动了许多世代间的话题和疑问,但是时日渐久,当话题渐渐贫乏,或是没有再去深究时,又变将成一个个耸动的记号,像是使气而为的任意,又对彼此下了一个个的标签。

M.M. 开始了和儿子们的书信,有趣的是,书信是一个形式,她成功的运用一些方法,让两造间有了对话和讨论,甚至最后安德烈自己都对妈妈有了十大提问,这里面 M.M. 是很可爱、很谦卑的一直发出好奇,想了解安德烈对许多事情的想法,像是在她年代里热烈流行的「真善美」、「小白花」,也想知道安德烈自己做一些事情时,像是面对师长的权威等等,他这些想要有的反应为的是甚么;不局限在事情的「点」,妈妈想重新认识儿子,这个她当成成人对待的人为何这么做、因何这么想,而有了这些书信往返的「线」,这些宝贵的,似乎是母子对话沟通的「线」,却也又汇集成了这个时代里,许多文化差异中的「面」,把读者、把我们都一起囊括进去,勾织成的大面貌,并令人认真的感受到,我们都是这个面貌中一起和对方生活、相对和相处的渺小成员。

关于这些书信,许多亲或子的回信和表达陈述,里面大半是和 M.M. 一样,有着在异文化里的儿女,希望能有英文版本能给也有着文化差异的对方观看,或是在一些书信里被提及的环境中,回应或辩论自己的想法。台湾,二、三十岁的这一代,很多有异国文化的经历,不论是自小被家庭放在国外,或是长大后留学、游学国外,或是有这样的朋友,或是和来台湾的国外留学生、旅游或教学的外国人认识相处,但这些文化上的差异,基本上在台湾本土并不致于太过明显,许多人热烈争执、讨论、挑起的,还是原本已渐渐不明显的政治文化、族群认同等的差异。

相较于四、五十岁以上,努力生活,挣扎于现实生活中的一辈,未满四十的这一代,冲突的是更多文化差异上的意识问题,各国间不同的文化风情和体现,两岸间诺大相同却又相异的地方,许多外籍新娘的下一代,彼此相处会遇上的文化议题;这些,在目前的台湾媒体中实在着墨得太少,这些真实存在的文化差异,有些相当直接,有些隐晦不明,但可不是在日益扩大,日趋明显时,藉由教育体系放入各个语言课程以供选修,越南语、缅甸语、菲律宾语、泰语等等,或在公共场所,大众运输交通工具上,加入各种不同语言的引导,就可以当作没事的事;当这许多「点」都无法进入公共论坛的时候,要从「线」到「面」的理解、沟通这些诸多文化上的差异,看来就更遥遥无期,却是更迫在眉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