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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共神学家?基督徒行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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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提供/123RF


年轻时,我非常想成为一位「公共知识分子」,因为我感兴趣的问题都与人类、社会、意识形态和国家的未来有关,这些都是知识分子所关注的议题。如果我找到了一些答案,希望能对世界有所贡献,自然就会想成为一位具有社会影响力的「公知」。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对自己有了更多的了解,才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局限性。要深入理解当代人类的处境,首先需要广泛、跨领域的阅读,而我明白自己并没有这样的能力。我只能在很小的范围内表达我的一些感悟,因为对于世间万物,我了解的不过是皮毛而已。

想到这里,我不免有些遗憾。既然不能成为「公知」,就无法与那些我所欣赏的博览群书的知识分子交往。我和他们可能有相同的理想和看待世界的视角,但我们毕竟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他们通晓古今中外的名着,而我只是勉强听过他们提到的着作,从未亲自阅读过。我想与他们深入交谈,但他们只会对我说,「你要不要考虑读我们学校的博士?」

放弃成为公知的梦想后,我很快就有了新的志向:成为一位「公共神学家」(public theologian)。这个概念不是我自己想出来的,而是美国的几位神学教授(包括三一神学院的凯文•范霍泽[Kevin Vanhoozer])提出的。他们认为,牧师应该同时也是公共神学家,在公共领域(而不仅是学术领域)进行神学反思。本来就想要影响公共领域的我,自然对牧师有这样的定位感到认同。但问题是,除了像提摩太•凯勒这样能影响社会精英的牧师,有多少传道人能够得到公众的青睐?我最多只能受一些基督徒教授邀请到大学里讲课,要影响公共领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过去几年,台湾确实有一些大型教会的牧者影响了公共领域,甚至还影响了全国公投的结果。但我很难将他们视为公共神学家,他们更像是「基督徒行动家」。他们的行动有什么神学基础?口号虽多(如「攻占七个山头」),但神学论述却很少。九年前我回到台湾时,听到他们在国是论坛上提出的方向时,我真的很吃惊。在连公共神学是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就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去改变社会,这怎么那么像当年的十字军东征?即便成功了,所带来的破坏也会造成长期的影响!

近几年,美国和台湾有不少具有社会影响力的基督徒行动家,他们甚至能够决定美国总统的当选并且修改宪法。但这同时也带来了社会的严重对立,教会积累了上百年的社会好感也几乎耗尽了,在美国,传道人的信誉也跌落到了和律师、政客差不多的水平。根本的原因很简单:教会可以通过人海战术影响政治,但缺少能影响人思想的公共神学家,普通社会人士只会将基督徒视为一群被洗脑的极端分子。

想到这里,我就更觉得成为公共神学家应该是每一位受过高等教育、喜爱思考的传道人的志向。但这又谈何容易?至少我难以做到,我还是有这样的自知之明。那怎么办?可能我只能祈祷,求神在年轻的一代中兴起一群有学识、有思想、能与社会知识精英沟通的基督徒。那有什么具体可以做的事情吗?当然有,就是有意识地培养这样的人才。台湾的神学院有这个资源,就看它们是否有这个异象了。